[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 第359章
雍正帝的确在理清八旗诸王阿哥同时, 预备实施新政。
雍正帝已经年过四十,四十不惑,他是从领差做事的实权阿哥继任为新君的, 对康熙末年的政治上的弊端,他了如指掌,也有雄心整改,所以, 对如何实施新政,他心里是有一本账的。
新政,并不只是限于正课和盐课。
正课就是土地赋税,“摊丁入亩”解决的就是正课弊端。一言以概之,让小民有地种同时,朝廷能收上来更多的赋税,也就是正课。
盐课很好理解,就是盐税。
除了这两项根本大政, 还有官场风气、也就是吏治整改。
比如通过八旗兵丁军政五年考、各部院衙门官吏三年考、翰林院士子三年试考这些纳官选吏的人事部门, 裁撤腐败旧员,纳新人, 换活水。
另外还要治理议政大臣惰政、懒政,衙门捐纳、书办等小吏混政,翰林院、詹事府、诸王阿哥门下结党营私,地方大员、要员和部院大臣等交通勾连,混淆视听等等,都亟需理清。
可以说, 雍正帝要励精图治、荡浊涤清的势头很猛, 更有章程, 也相当稳。
“摊丁入亩”和盐课这两项关系到国库, 是在康熙最后五年就开始预热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康熙帝已无雄心,只为求稳,也就是雍正帝所说的“宽仁”,不管是对八旗王公宗室兵丁,还是对官员,都是和光同尘的态度,这种情况下,新政革新当然是推行不下去的。
当然,要是像德亨那样,暴力开道,不管不顾的将一切都打碎,必须重塑,否则就是一滩烂泥,体系都运转不下去了,那就必须要行动。
两淮盐政就是这样,就像一块混沌抱团藏污纳垢屎尿混迹的土墩子,先是被德亨打成散块,又被衍潢敲碎成土碎,下了一场雨,和成了泥团了,是照着原样捏起来,还是趁机塑造新型,就看皇帝这一双手怎么操作了。
康熙帝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以,他将德亨圈禁在澹宁居。但他还是犹犹豫豫,没有出手,采用了拖字诀,静看发展,试图让这泥团自己塑形,结果就是,他崩逝了。
于是,还摊在地上的泥团,落在了新君的手里。
雍正帝自然是要革新的,谁都以为,德亨遗留下来的两淮盐政这一个“果”,会是最容易收拾的。
俗话说得好,孩子安静,必定作妖。
捡现成的结果就是,得到的太容易,精力无处安放,就放在了酝酿这个结果的人身上。
但现在,雍正帝感觉到压力了。
没有诸王阿哥在里面裹乱,八旗乱象按部就班的治理就行了,但若是有哪位挟大义跳出来和他作对,那他就必须分出精力来应对。
这个时候,雍正帝就感觉出某人的好处来了,省心,还有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安心。
虽然已经点了新的步军统领,但隆科多仍旧领九门事务,也就是说,监察百官密报皇帝这一块儿,还是在隆科多手里攥着。
雍正帝召见隆科多,询问近几日京中的安稳,其中就包括坊间诸多言论。
先问道:“建图书馆说明册的源头还没找到吗?”
隆科多道:“只能查到最初是从翰林院流出来的,这也是寻常。具体是谁的大作,已无从查起。”
翰林院多少士子,倒是谁都想认,但也谁都认不下来。还是那句话,没那个本事。
翰林院!
雍正帝猜测:“有没有可能是三王的门人所作。”
隆科多摇头,道:“不是臣看不起三王的门人,这说明册一看就是极度熟悉图书馆之人所作,三王门人向来只会捡现成的果子吃,自己是作不出来这样的佳作的。”
极度熟悉!
雍正帝迟疑:“那会不会是……”德亨所作。
隆科多显然知道雍正帝话未尽处是指谁、指什么,公允道:“定王此人,清高自傲,不屑小人行径,更不会敢做不敢当,他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雍正帝点头,他也认为是这样。
只要德亨做了,就一定会承认,他承认了,也能承担这个后果。如果他开口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雍正帝:“翰林院、不,包括内阁学士中,可有谁是和定王走的近的吗?”
隆科多:“倒是没查到翰林院中有谁是和定王走的近的,有去他门下拜访的,嘿,拜帖都没投进去。
定王回京还不到两年,和定王走的近的内阁学士都是陈廷敬、徐潮那一辈,大多死的死,致仕的致仕,定王也看不上他们的故旧门生,平日更无交往。至于会不会有书信来往,这个就不好查了。”
书信方面,除非去德亨的国公府搜、查、偷,否则,光在外头查,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德亨这人,极度不爱结交,让想要投入他门下的人只能望洋兴叹。
雍正帝闭目在脑海中搜索片刻,问道:“会不会是张廷玉,朕记得,定王在澹宁居那半年,先帝就是点了他去给定王上课。”
隆科多:“臣早就盯紧了张廷玉,也监察了他的来往信件和门生故旧行迹,尚未见到不妥之处。”
雍正帝:“那还会有谁呢?”
隆科多突然道:“其实还有一处,和定王有关。”
雍正帝眼睛陡然一利:“是什么地方。”
隆科多:“畅春园兴庆苑修书处,臣记得,《永乐大典》最初就是定王从皇史宬翻找出来的,先帝大喜,命总裁官徐元正领诸翰林院官员在兴庆苑修纂《康熙大典》。”
雍正帝皱眉:“徐元正此人朕知道,就是闷头修书的书呆子,从不结党,估计他连定王国公府的大门开在什么方向都不知道。”
徐元正此人是他新看好的内阁首辅。
张廷玉很好,但张廷玉此人太过精明强干了,自己门生故旧多,从他父亲张英那里传下来的故旧更多,且雍正帝已经收到某个地方大员年年向他贿赂的密报。
相比于有“污点”的张廷玉,不受人“待见”且常年修书坐冷板凳的徐元正更得雍正帝心意。
能有徐元正和张廷玉相辅相成,新朝内阁稳矣。
隆科多:“臣说的不是徐元正,是赵昌。他不是在畅春园养老吗,近日,臣得知,他去兴庆苑去的挺勤快。”
雍正帝拳头不自觉的握紧:“赵昌……”
赵昌是康熙帝的御用大太监,赵昌、梁九功、魏珠、李玉四个大太监,他为首,更是最得康熙帝信任,理所当然的,知道先帝最多的秘事。
德亨跟康熙帝提建图书馆提了十多年,如何修建,修建做何用……他定然是知图书馆最深之人!
如果是他讲解口述,由兴庆苑的修书人撰写,那这说明册的出处就有了。
雍正帝:“去查!”
“一定要将这条混江龙给朕揪出来!”
隆科多:“臣领旨。”
雍正帝又问:“三王那里……”
说完如今京城言论最盛的图书馆,雍正帝又询问允址那里可有最新消息。
隆科多就又顺势提出了另外一个同等重要的言论,道:
“近日,坊间多有传,皇上不法祖宗、不敬先帝、凌逼弟辈的话语,恐为三王造势所为。”
很好理解。
不法祖宗是说新帝整治八旗,边缘化八旗诸王的行径;不敬先帝,现成的,先帝临终说建图书馆,你不建啊;凌逼弟辈,九王去哪里了,十王去哪里了,十四阿哥,那可是你的亲弟弟,有大军功在身,你不仅降了他的爵位,现在还将人关在寿皇殿内给先帝跪灵呢。
虽然雍正帝已经解了允禵的禁,可以出寿皇殿走动,但他人现在还在景山。雍正帝以孝之名将他留在了景山,替他和皇太后一日三柱清香去先帝灵前供奉。
落在有心之人嘴中,就变成了恶意圈禁。也没错,人确实还在景山呢。
对这种流言,雍正帝虽然着恼,但现在不是恼的时候,问道:“还有其他吗?”
来点能抓住实际把柄的,而不是这些虚无的造谣之语。
还真有。
隆科多道:“有人看到,安王府的吴尔占去三王别馆拜访,倒是他侄子色尔图,变本加厉的搜罗玩物,意图再将主意打到弘旦阿哥身上,但如今弘旦阿哥已经进宫读书,他的算盘,恐要落空了。”
吴尔占,已故安亲王(生前被康熙帝降爵为郡王,死后又给晋升回来)岳乐之子,色尔图,岳乐之孙。
自康熙四十八年,上一任安郡王玛尔珲(岳乐之子,吴尔占之兄)故去后,安王府爵位至今搁置,还没有着落。所以,这十几年间,岳乐的子孙就谁能承袭王爵争斗不休,更是四处钻营。
前些时日,色尔图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弘旦那里,故意使人给他设套,估计是想攀上德亨。谁知道弘旦反应那样大,烧了一座戏园子不说,还差点打上色尔图府上去。
但没有直接证据指正是色尔图干的,且看最后结果,弘旦更像是加害者,这事儿最后也就惩治了几个小喽啰了事,色尔图本人仍旧逍遥法外。
对这里面的猫腻,雍正帝知之甚清,冷哼一声,道:“朕就防着他再将主意打到弘旦身上呢。”
隆科多也不由暗叹,别看弘旦那孩子傻不愣登的,跟他哥他姐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但这孩子是真听话,他哥不让他做的事,打死都不会做。就凭这一点儿,能躲过多少祸事去。
干净的让皇上都护着。
雍正帝又问:“华圯这一支没动静吗?”
隆科多摇头,道:“安分的很。华圯自己窝在府里守国孝,子孙不肖的,或打或骂管的牢靠。听说吴尔占和色尔图都曾去拜访,没见到主人,两人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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