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白山靠狗群赶山 - 第4章 眼红
陈山感觉自己每一次拖动那沉重的“雪橇”,都要耗尽全身最后的力气。
双腿早已麻木,只凭著求生的本能在迈动。
黑子在前方奋力拉拽,粗壮的脖颈深深陷入简陋的藤蔓挽具中。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风雪瀰漫的黑暗中,终於透出几点微弱、昏黄的光点。
靠山屯!
一人一狗,拖著被积雪半掩的战利品,终於踉踉蹌蹌踏入相对避风的屯內土路。
几乎是他们出现的瞬间,屯子里死寂的夜晚就被打破了。
最先被惊动的,是离屯口最近的几户人家的狗。
它们先是警惕地狂吠起来,狗的叫声中充满惊疑、恐惧,因为它们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谁?!”
“咋回事?狗叫得这么凶?”
“是不是那野猪又下山了?!”
几户人家亮起了灯,窗户被推开,人影晃动,带著惊恐的声音在风雪中传来。
当有人影举著昏黄的马灯,小心翼翼地靠近屯口,看清风雪中那两个蹣跚的身影和他们身后拖拽的东西时,惊呼声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尖叫!
“我的老天爷啊!”
“是,是陈山?!”
“他拖的,拖的是啥?!”
“野猪!是野猪腿!还有,还有獠牙?!那么长的獠牙?”
惊呼迅速传开。
越来越多的窗户亮起灯光,越来越多的村民裹著袄,顶著风雪涌向屯口。
马灯、手电筒的光柱在风雪中乱晃,最终都聚焦在陈山、黑子以及那血淋淋的战利品上!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都小了些许,只为让这一幕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陈山浑身浴血,衣破烂,脸上带著冻伤和疲惫的痕跡,眼神却如同出鞘的寒刀。
他身边,黑子同样浑身沾满血污和雪泥,但它昂首挺胸,如同得胜归来的將军!
它警惕地环视著围拢过来的人群,喉咙里发出警告性的咕嚕声。
而他们身后拖拽的东西,更是让所有村民倒吸一口凉气!
两条粗壮如成年人大腿、皮毛上还凝结著紫黑色血冰的野猪后腿!
最骇人的是那两根沾满暗红血跡和雪沫的獠牙!
“嘶……”
“这…这不会是那头炮卵子吧?!王队长他们都没拿下的那头?!”
“我的娘誒,这獠牙,这大腿,少说四百斤!”
“他一个人?就靠这条狗?就弄回来了?!”
“陈山?他不是那个蔫巴小子吗?!”
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炸开。
震惊、恐惧、怀疑、嫉妒、贪婪……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每一张被冻得通红的脸上出现。
不过王老倔和他护农队的几个人並没出现在人群中。
“让开!”陈山的声音嘶哑而冰冷。
他无视周围各种复杂的目光,拉著沉重的“雪橇”,径直朝著自己那间破木屋走去。
黑子紧紧跟在他身边,凶悍的目光扫过人群,让那些想凑近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回到破败却熟悉的小屋,陈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將“雪橇”拖进屋內,关上了那扇木门。
他靠著门板,剧烈地喘息著,黑子也疲惫地趴伏在地面上,伸出舌头大口喘气,身上的伤口开始隱隱作痛。
然而,还没等陈山喘匀一口气,一阵急促又带著娇柔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山子兄弟?山子兄弟在家吗?开开门呀!”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音调拔得有点高,带著几分刻意討好。
陈山眉头一皱。
这声音,是屯西头的寡妇,王翠。
原主记忆中,这女人风评不太好,好吃懒做,仗著有几分姿色,跟屯里几个有头有脸的男人都有些不清不楚的传言。
他不想理会,只想休息。
但敲门声更急了。
“山子兄弟!是我,翠呀!听说你打了大野猪回来?可了不得!快开门让嫂子瞧瞧!这么大的风雪,你一个人拖著回来,累坏了吧?嫂子心疼啊!”
陈山强忍著烦躁,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刚开一条缝,一股浓郁的廉价雪膏香气就涌了进来。
王翠裹著一件半新不旧的红色袄,头髮梳得油光水滑,脸上抹得白白的,嘴唇涂得红红的,眼神越过陈山,直勾勾地盯著屋里地上那两条巨大的野猪腿。
她身后还跟著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妇人。
“哎呀!我的老天爷!真是好大的猪腿!”
王翠夸张地惊呼一声,扭著腰肢就想往屋里挤,眼睛几乎黏在肉上,“山子兄弟,你可真是出息了!这么大的野猪都能打回来!嘖嘖嘖,瞧瞧这肉,多肥实啊!这大冷天的…”
陈山面无表情地横跨一步,身躯直接堵住了门口,將王翠挡在外面。
他沾满血污和雪泥的破旧衣,身上尚未散尽的凶悍气息,让王翠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有事?”陈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翠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肉的诱惑力太大了。
她定了定神,声音更加甜腻:“山子兄弟,你看你,一个人住,这么多肉也吃不完不是?嫂子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孩子饿得嗷嗷叫。你看,能不能匀条猪腿给嫂子?嫂子不会白要你的!”
她说著,身体有意无意地往前凑了凑,一只手甚至想往陈山胳膊上搭。
她身后的几个妇人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陈山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没肉。”他声音带著讥讽:“嫂子要是真揭不开锅,护农队的王队长家底厚实,你去找他,他手指缝里漏点,也够你吃喝了。”
这话一出,王翠的脸色变得煞白!
屯里关於她和王老倔的閒言碎语不少,但被人这么当面点破,还是头一遭!
“你,你胡说什么!”王翠又羞又恼,声音尖利起来,“陈山!別以为打了头野猪就了不起!不识好歹!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她气得一跺脚,扭身就走,嘴里还骂骂咧咧。
陈山“砰”地一声关上门。
他靠在门板上,看著地上同样疲惫的黑子,苦笑一声:“看来,麻烦才刚开始…”
他走到水缸边,用葫芦瓢舀起雪水,先清洗了自己脸上手上的血污,然后找来块相对乾净的破布,浸湿了,开始为黑子擦拭身上的血痂和泥雪,检查它的伤口。
还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但看著那几道翻卷的皮肉,陈山的心还是一阵阵抽痛。
他找出原主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已经发黄结块的草药膏,小心翼翼地给黑子涂抹在伤口上。
黑子温顺地趴著,任由主人处理,喉咙里发出咕嚕声,偶尔伸出舌头舔舔陈山的手背。
就在陈山给黑子处理伤口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这一次,声音很轻,带著一丝犹豫和小心翼翼。
“山子哥?山子哥你在吗?我是巧云。”
张巧云?老队长张振山的孙女!
陈山精神微微一振。
原主记忆中,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姑娘是屯里少数几个对他没有歧视,甚至偶尔会偷偷塞给他半个窝窝头的善良人。
人很是善良,心灵手巧,懂些草药,在屯里的卫生所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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