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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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晖的三到斋前面的两进院落就是胤禛的前院书房, 一个月中,几乎每一个白天,以及大部分夜晚, 胤禛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这个两进小院前院堂室叫做清晖室,后院寝房叫做赏心斋。
    夜色空朗,繁星闪烁,一弯月牙悬挂高空, 清泠泠的洒照人世间。
    清晖室里,德亨德寿两个跪在地砖上,德寿的手还反锁绑着,别人要给他解开他还不乐意,嘴里塞着的东西倒是让取下来了。
    上首,胤禛半合着眼,听高无庸将今日之事一件一件事无巨细的禀告给他,等高无庸说完, 胤禛睁开了眼睛。
    胤禛轻叹一口气, 起身,来到德寿面前, 半弯下腰,握着德寿的手臂将他给“拽”了起来,当然,胤禛只是使了一个向上的力道,德寿自己顺着这个力道自己站了起来。
    胤禛面色和煦,他拍了拍德寿的肩膀, 道:“今日, 让你受委屈了。”
    只一句话, 德寿就泣不成声, 似是将他心中积压的所有委屈都要通过泪水给发泄出来一样。
    胤禛不动声色,道:“来,爷给你将这绳子解了。”
    顺着胤禛拨动他手臂的力道,德寿抽噎着半转了身体,让胤禛好给他解绑,但是吧,陶牛牛不可能随身携带多么长的麻绳,只有一截,为了结实,自然是绑的又紧又密,而且,他当时打的是死结。
    所以,好半天,胤禛都无从下手。
    胤禛:“……拿爷的刀来。”
    苏培盛忙取出一把匕首递上去,胤禛抽出锋利无匹的匕首,将勒绑着德寿手腕的绳子给割断。
    德寿躬身感激涕零道谢:“谢贝勒爷给奴才松绑,奴才感激不尽。”
    胤禛将匕首递还给苏培盛,再次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道:“你的忠心,爷是知道的,你服侍弘晖很尽心,爷也知道,爷都看在眼中,也记在心里呢。”
    德寿激动的快要嚎啕大哭了:“贝勒爷……”
    胤禛似乎是想替他擦一擦眼泪,但抬起来的手最终还是落在他的肩膀上,安抚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以后你遇到的事情,比今日还要棘手数倍,难道每次都要哭上一哭吗?”
    德寿立即用袖子抹干脸上的鼻涕泪水,保证道:“奴才以后定竭尽全力当差,遇事不会再哭鼻子。”
    胤禛:“……好,是个有前途的好少年。明日是妞妞的洗三礼,你母等都要来贝勒府观礼参宴,弘晖不在,她们还要你尽心招待,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可不要落了我贝勒府的脸面。”
    德寿被“委以重任”,顿时豪情万丈,单膝跪下领差事,激动道:“定不负贝勒爷重望。”
    胤禛一手背后一手在前摩挲着大拇指上的蓝田玉扳指,点头,道:“好,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先回去吧。”
    德寿起身,视线左移,放在那个自始至终跪在地砖上的背影上,可惜,他只能看到这个背影蔫蔫的后脑勺,在听到他的委任之后,既没有嫉妒的回头看他,更没有不平的出声阻断,似乎他身旁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那个叫德亨的,彻底无视了他。
    就跟兜头泼了一盆温水一般,这让德寿心里的激动也没那么强烈了,他想示威想将自己的得意展示给对方看,结果扑了个空,实在是,有些没意思的紧。
    德寿紧了紧拳头,见四贝勒眼睛还在目露赞赏的看着他,德寿也不好再继续说些‘小人之语’这等不君子行为,惹贝勒爷不快,便转身离开了。
    从德寿的背影上收回视线,胤禛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道:“起来吧,不嫌地上硬啊?”
    德亨看着胤禛,悴度着他的态度,没有起来,问道:“您不罚我吗?”
    胤禛无可无不可道:“你又没做错,爷罚你做什么。”
    嘿,胤禛已经说了他没错了,那就可以起来了。
    德亨依言站起来,胤禛奇怪问道:“你是怎么想着给福晋请太医的?”
    德亨随口道:“去年我额娘六月份生了萨萨,生产和坐月子时候都是隔天一次太医诊脉的,额娘生产后居然没有请太医,您和弘晖都不在,我也是额娘的儿子,就让人去太医院请去了。”
    故意隐去了他一开始让德寿去请太医就是抱着先斩后奏的心思的事实。
    都是事后了,自然是往好里面说了,至于那些不好的,就都随风而逝吧。
    德亨话里的前一个额娘是纳喇氏,后一个额娘是四福晋,胤禛倒是听的分明。
    胤禛不以为然哧声道:“婆婆妈妈,就你事儿多。”
    德亨皱眉:“刑太医确实诊出了不妥来,可见产后请太医看诊还是很有必要的。”
    胤禛:“要是没诊出来呢?就今日你这行径,爷现在就该罚你个大的。”
    德亨:“您不是没罚我吗?”
    胤禛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还觉着自己没错呢?德寿的阿玛是皇上跟前的一等侍卫,你绑了他的儿子,明日那拉夫人们都来贝勒府参宴,他要是在她们面前告你一状,你待如何?”
    德亨语塞,当时他被德寿说那样的话怒气冲昏了头脑,默认了陶牛牛上前绑了德寿,现在经过胤禛的提醒,他才想起来,明天是洗三,福晋的娘家人是都要来参加洗三礼的。
    而刚才,胤禛破天荒的那样“礼遇”德寿,就是在给他善后。
    而且,德亨听胤禛前面那句问话,就知道胤禛是认为自己错了,但因为四福晋确实诊出了不妥,算是有功,所以他才没罚自己,但并不代表自己没犯错。
    但关键是,除了愤怒之下绑了德寿这件事不应该之外,德亨并没有觉着自己犯了错。
    德亨:“儿子有错,儿子不应该绑了德寿少爷。”
    胤禛:“糊涂。”
    短短两个字,却是让德亨更不明白了。
    胤禛见他面露茫然不解之色,就吩咐道:“苏培盛,你跟他说说,他糊涂在哪里。”
    苏培盛躬身跟德亨解释道:“德亨阿哥,爷的意思,并不是您绑德寿少爷这件事儿做错了,而是您处理德寿少爷的手法错了。”
    德亨:“啊?”
    苏培盛继续解释道:“您是这府里的正经阿哥……”
    “哼,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胤禛捧着盏清水闲闲啜饮道。
    正在说话的苏培盛被这突如其来的插话给噎了一下,德亨嘿嘿笑了一声,上前给苏培盛抚顺胸口,笑道:“苏谙达,您继续,您继续。”
    德亨对有事的时候叫胤禛“阿玛”,无事的时候就叫“贝勒爷”这件事转换十分自然,胤禛又不是他的真阿玛,他跟着弘晖叫一句,只是表示自己的亲近和敬重,并不代表,在他心里,胤禛就是他的真父亲了。
    这里面的差别,估计胤禛也看出来了,所以听见苏培盛说德亨是贝勒府“正经阿哥”,胤禛不免开口刺上一句。
    苏培盛用眼尾扫了眼垂眸啜饮得胤禛一眼,继续道:“……您身份尊贵,今日咱们爷和大阿哥都不在府里,您就是这府里唯一的主子,这府里的奴才您可随意调用,有那不听话的,您无需动手,只指派那些听话的,将他看住就行了,实在无需绑了,伤了您宽和的名声儿。”
    啊?
    这样操作,好吗?
    苏培盛的话德亨听明白了。
    苏培盛的意思是说,今日德亨处置德寿的这个行为,本身是没有任何错的。
    错的是他使用的手段太过暴力,或者说,太不文雅了,跟他以往“宽以待人”的行事作风不搭。
    苏培盛认为,德亨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表面上和德寿虚与委蛇,毕竟他是四福晋的亲侄子,就是看在四福晋的面子上,德亨也要跟德寿维持表面的和平。
    但背地里,德亨可以吩咐府里其他听他话的奴才将德寿给“限制”住,最终得到德亨想要的、不让他乱事的目的。
    至于这个限制的手段和方法,那就都是底下奴才的“自专”,跟他这个下令的主子就没关系了。
    就算在这个限制的过程中德寿受到了什么伤害,那也都是底下的奴才的错,而他这个“正经阿哥”,还是雪白无辜的。
    这才是这个时代主子御下的寻常方法,像德亨今日这样亲自动手的,太……
    太不高贵了。
    虚伪!
    德亨很想给这么一个评价,但是他也知道,胤禛这是在好心教他如何御下,他既处于这个时代,就得按这个时代的规则行事,他不能不受教,不识好歹。
    于是,德亨低头认错道:“是,儿子的确做的不对,没有考虑到额娘的立场,请阿玛责罚。”
    说罢,乖乖伸出左手来,意思是让胤禛打他手掌心做惩罚。
    唉,他这样乖,德亨都已经习惯了。
    胤禛“嗯”了一声,空出一只手来,在他伸出来的手掌心上轻轻拍了三下,然后就将手收了回去。
    就这样?
    胤禛给了他一眼:你还想扒了裤子让爷拍你屁股吗?
    德亨立即将手掌收回,嘿嘿笑道:“谢阿玛赏。阿玛还有什么要吩咐儿子的吗?”
    胤禛显而易见的放松,他面色和缓,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没有了,你道安吧。”
    德亨躬身道安:“阿玛好梦,儿子这就退下了。”
    胤禛:“嗯。”
    德亨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见今晚胤禛心情还不错,就壮着胆子转过身来,走到胤禛面前,晃了晃他的膝盖,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软软道:“阿玛,儿子还有一事不解,想要阿玛您给儿子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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