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欺天 - 第99章 李砚知的野心;始皇帝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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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李砚知的野心;始皇帝之危
    高天之上,
    白云驾长空而行。
    李砚知坐在云端,放眼望去,浮云无法遮其眼,高山难以阻其路。
    这大好河山虽转瞬即逝,但也让人忍不住心生澎湃豪情。
    “怎么样?还没好好看过这方天地吧?”商黎愜意地靠在云上。
    李砚知点头,来到此方世界,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蒙山范围內活动,甚至连彭县都没走完。
    更別提像今天这样,半日看尽五千里,抬眼便是十重山。
    “我老师曾说,一名方士只有站的足够高,看的足够远,才能心生大气魄,做出常人难以想像的大事。”
    商黎说道,“你要创出令天下动容之法,以后肯定是要走这一遭的。”
    李砚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待会儿,你先隨我面见老师。”商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砚知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商黎老师帮自己进奉阳学宫,当面致谢是应该的。
    可他毕竟是一只脚已经踏在四境之上的存在。
    面见这样的人物,由不得李砚知不紧张。
    此等存在,早已超脱凡俗,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近乎仙神。
    自己这种小虾米,实在有点不够看。
    商黎笑著宽慰道,“別紧张,他就是一个普通老头儿,估计只是想找你说说话,你如实说就行。”
    李砚知乾笑著点点头,但心里已经开始像打鼓一般,噗通噗通乱跳个不停了。
    白云之上,远远可见一座庞大的城池,宛如一尊蛮荒巨兽趴伏在大地之上。
    仅仅只是看一眼,都能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强大压迫感扑面而来。
    好似有一道冲天气势,直通天地。
    这·就是奉阳吗?
    李砚知还想再看,却发现周围的天地陡然发生变化。
    隨后他和商黎便已经脚踏实地,站在了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农家院子门口。
    “商大人,这是?”李砚知下意识握紧葬星古矛,警惕地看向四周商黎笑著摆摆手,“別担心,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李砚知嘴角微动,这里完全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庄,那尊大能就住在这种地方?
    商黎这时却已经上前轻扣院门,恭声道,“弟子商黎,拜见老师。”
    “进来吧。”话音起,院门开。
    李砚知了行囊,跟看商黎走进院子。
    三间还算不错的木屋,四周围著的一圈围墙,就便是全部了。
    一位头髮灰白,但相貌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男子的老者,正坐在院子的一棵柳树下,
    与一名中年男子对弈。
    老者抬头看过来,一双眼晴好似將整片星空装进其中,“回来啦?”
    与他对弈的中年男子,也转过头,脸上露出笑意,“三师弟,外出四五年,终於捨得回来了?”
    商黎上前,“弟子商黎拜见老师,拜见二师兄。”
    李砚知也跟著躬身行礼,“晚辈李砚知拜见前辈。”
    老者上下打量著李砚知,从桌边拿起一本册子,“我最近两天正好在看你的炼体宝卷“这功法,可有名字?”
    李砚知丝毫不敢因为二人看起来人畜无害,而有所怠慢,“此功法名为《玄灵宝身经》。”
    “《玄灵宝身经》?”老者点点头,意有所指,“这个名字取得很大啊。”
    他放下功法,“不过的確颇有玄妙,那幅人体经脉图不错——-你是如何绘製的?”
    “晚辈的方术,可以洞察气血流转路径,所以才能描绘出来。”李砚知没有说谎,只是稍微有所隱瞒。
    老者也並未在此事上有过多纠缠,“与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李砚知一时间有点发懵,茫然地看向老者,什么故事?
    与老者对弈的中年男子笑道,“你就从被商黎骗去蒙乡学堂开始说起便是——.“”
    商黎老老实实站在老者旁边,听到这番话,忍不住撇撇嘴。
    李砚知反应过来,便將自己在孟家村经歷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这些事隱瞒也没有意义,都能查得出来。
    待他说完,
    老者饶有兴致地看著李砚知,“小傢伙,你很有野心啊。”
    一言出,李砚知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看似谦逊有礼温文尔雅一书生,实则不急不缓步步为营,有气吞天下之野心。”
    老者直接一语点中李砚知的內心。
    商黎闻言,面色陡变,“老师.——”
    李砚知也好似被惊雷劈中,商大人这老师,到底是什么怪物?
    “前辈,我——”
    老者微微抬手,阻止了二人说话,“我这不成器的弟子,说你兼爱百姓,有仁者之风;开创功法,为孩童所喜,有王者之气。”
    “可要我说,你貌似走圣王之道,但实实在在行的是霸者之事。”
    “否则,你不会忍;否则,你不会等;更不会拒绝大人物的垂青,一心窝在小山村里,老朽说的可对?”
    李砚知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面对这种存在,他但凡辩驳一句,都是在悬崖边上起舞。
    最重要的是,这老者说的话,让他没办法反驳。
    最终,李砚知还是点了点头。
    老者笑著摆摆手,“无妨,野心谁没有?但凡是天才,哪个心里没有傲气?
    “你能坦率承认,单单这一点,就要比我这不成器的弟子强上百倍千倍。”
    “他啊,口口声声想要为天下百姓找一条登天路,明明心怀天下,却偏不承认。”
    “只学了儒家那帮傢伙的皮毛,就总觉得我是个不肯为蚁抬脚的法家。”
    商黎虽然表情依旧谦恭,但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心中的不服气。
    老者呵呵一笑,“你看他现在这模样,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编排我呢。”
    “他为了你,五年来第一次低头,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今后这二十几日,你便安心在奉阳学宫修行功法应该还有后续吧?”
    李砚知頜首,“有的。”
    “那就好。”老者笑著鼓励道,“继续按照自己的路往前走,不要因为我说了什么,
    就改变自己的心意,遵循本心,才能让你走的更远。
    “感谢你能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话希望我们还会再见面。”
    “去吧·—”
    说著,轻轻挥手,李砚知便条然消失在院中。
    见李砚知离开,商黎这才嘟囊道,“老师,你方才说的是不是有点重了?”
    中年男子摇摇头,將手中白子落在棋盘上,“三师弟,老师刚刚那番话,实际上是在点你,你就没听出来?”
    “点我?用李砚知点我?”商黎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中年男子问道,“如果你初去孟家村,就遭大字不识一个的山民呵斥,甚至指著鼻子骂,你会怎样?”
    商黎下意识就要回答,却猛地住口。
    “看来你好像意识到什么了。”中年男子又捻起一枚棋子落下,
    “脾气暴躁之人遇到此事,恐怕直接就要动手,毕竟一帮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刁民,竟敢冲自己叫骂动手,就算不打杀,也要狠狠出口恶气。”
    “心地稍微善良些的,就算不教训他们,恐怕也会扭头就走。”
    “但这些人,都只是庸才朽木。”
    “可你看重的这位李教諭,不仅忍了下来,反而在几个月时间里,让所有人都接受他,甚至甘愿为他卖命,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这么一问,反倒把商黎问住了。
    他想说是圣人,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中年男子再问,“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教諭,突然受到一位来自郡城大人物的看重,只要点头,就能一步登天,从此前途无量,你会怎么选?”
    商黎再次哑然,因为他想到了张季,那个为了功勋不顾一切的方师。
    “连如此诱惑都能拒绝的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中年男子说道,“只有心怀常人难以想像的追求,才会甘愿把自己扎根在土里。”
    “他们不贪图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只会默默耕耘生长,不是他们没有野心,恰恰是因为他们有最惊人的野心。”
    “这种人的骨头很硬,硬到即使表面低头,但骨头一直都是笔直的。”
    商黎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二师兄说的很对。
    李砚知,的確非同一般。
    功法上,无论看过多少功法,即便是已经触及当今初境极限的《青木功》,他也依然看不上,愣是將其变成自己的养分。
    他看重所有功法,研究所有功法,但最后,仍然坚持认定自己的路。
    行事上,
    无论面对陈苍,还是项庆,亦或是自己,乃至老师,从来没有因为身份的差距,而有半分諂媚。
    他在听到要去奉阳学宫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怕还不了人情。
    这个傢伙好像从始至终,都把自己放在和所有人对等,甚至更高的层面上。
    果真如二师兄所言,李砚知很不一样。
    “不过这小傢伙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个好人。”这时,老者在一旁轻笑著说道。
    “明知道自己可能打不过青木道人,却还是选择孤身一人闯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有情有义。”
    “他表面温和,实则坚如磐石,但在內心最深处,却又带著质朴的善意。这一点很难得嘞。”
    “老三,你这次看人,不错。”
    商黎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笑容,“我就说嘛,总觉得二师兄哪里说的不对,但又不知从何反驳。”
    中年男子无奈,“我说的也不错啊,你只是运气好,碰到这么一个人而已。”
    “大部分这种人,心里是不会有善意的,自私自利,竭尽所能掠夺一切,才是正常。
    ?
    “你看重的这位李教諭,反而不正常。”
    商黎撇撇嘴,“你懂个啥?我这叫以真心换真心。”
    中年男子不稀得跟他斗嘴,看向老者,
    “老师,这么一棵好苗子,要不要压一压,修剪修剪枝叶?否则,我怕最后他会升起了不得的野心。”
    “为什么要压?”老者反问,“旧神还没死绝,我们人族挺直腰杆也才十几年。”
    “我巴不得他有朝一日,气吞天下,霸者无双,这样天下又能再多一根顶樑柱了。”
    中年男子还想说什么,“可始皇帝—”
    老者带著些许教导的语气点了点他,“老二啊,你就该跟你三师弟好好中和一下。”
    “他太理想太飘太感情用事,你太务实太稳太以大局为重。”
    商黎这时插嘴道,“老师,既然你觉得李砚知还不错,那他的这部功法是不是可以—.?”
    老者摇头。
    商黎的脸色瞬间一变,语调都拔高了不少,满是不解地问道,
    “这是为何?他的功法连小孩子都能练,之后再逐步完善,肯定要比现有的三大初境极限更好!”
    老者终於將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拍了拍商黎的肩膀,
    “我相信他的功法以后会很不错,但始皇帝恐怕撑不到他功成的那一天了。”
    轰!
    商黎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惊天霹雳砸中,整个脑子都在喻喻作响。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老者的眉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沉重,
    “始皇帝以人族气运为剑,彻底斩断旧神余暉。”
    “之后又以第一位皇帝的命格,凝聚传族玉璽,镇压旧神復甦。”
    “可以说天下能像今天这般安稳,全都是始皇帝用命在硬扛。”
    “可他,终究只是肉体凡胎,最多也就只能坚持这两年了商黎面色惨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二师兄,希望从二师兄那里听到反驳之声。
    可二师兄同样胃然长嘆,默不作声。
    剎时间,天崩地裂。
    商黎一屁股瘫坐在地。
    老者继续说道,“现在只等奉太一走出二境之路,始皇帝就要做最后一搏了。”
    “若实在不行,他会燃烧大夏气运,再斩旧神命脉,为人间再拖延十年。”
    商黎身子都在发抖,“可若是这样的话,大夏岂不是要二世而亡!?”
    “所以,始皇帝用命格凝聚的,是——传族玉璽。”老者缓缓起身,看向商黎,
    “现在,你还觉得始皇帝,在行残酷暴戾的法家之事吗?”
    “亦或者,法家就当真如你所想的那般,视苍生为草芥?”
    商黎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都已经失了魂。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老者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师,您不是还有布局吗?您当初说过,要为天下敕封百家姓—”
    老者摇摇,“要么始皇帝春秋鼎盛,我可以不用担心旧神復甦;要么始皇帝驾崩,人间再无出路,这就是最后一线生机。”
    “否则,不可妄动。稍有不慎,便是倾族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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