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朱鸾 - 第163章 离人醉(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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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离人醉(求月票)
    殿里沉默了一会儿,隨后月棠重新看向地上:“你起来吧。”
    周昀谢恩。
    起来时却忍不住往前一栽。
    魏章眼疾手快上前把他架住,一看他脸色发白,知道是先前挨了月棠的揍,又在冰冷地板上跪了这小半日,有些支撑不住了。
    便重新沏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关於大殿下的下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一併说出来。”
    周昀喝了半碗热茶,长吁一口气,看向月棠:“小的能够想到的要紧的事,都说出来了。
    “郡主若还有话要审,请只管说。”
    月棠沉息片刻,问道:“你主子去江陵之前,可曾有过提防二皇子的跡象?还是说,他是直到去了江陵之后,才发现了二皇子什么?”
    周昀凝神想了一想:“大殿下每次去江陵之前,都是接到端王殿下的传话才去的。
    “每一次大殿下的举动,在我们看来都像是例行公事,並没有什么特別。
    “但是在最后一次去江陵接二皇子,殿下却把自己的书房全部收拾了一遍。
    “临走之前的那天夜里,殿下几乎是彻夜未睡,凌晨时分还去了一趟安贵妃的殿中。
    “除此之外,倒没什么。
    “就算这些看起来有所不同,我们也都只当是二皇子即將归京,紧接著倘若先帝立下太子,那么大殿下也要面临封王开府,搬出宫去,提前收拾收拾也无可厚非。
    “但是发生了后来的事,小的如今就觉得,也许大殿下在离京之前就有所预料。”
    “你也这么觉得?”月棠望著他,“那他走之前,安贵妃又是如何样?她对於朝中立储,可表达过什么態度?”
    朝中一共四位皇子,除了月渊和二皇子之外,还有年幼的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的生母是宫女,基本出局。
    虽然朝堂上下几乎默认先帝会立二皇子为储,但月渊和当时已经被封皇后的沈太后所生的四皇子,未必完全没有机会。
    “没有。”周昀眼中略显迷惑,“小的跟隨大殿下六年,不管是在宫里的三年,还是在外蛰伏的三年,竟从未曾听他和安贵妃提到过夺嫡相关。”
    月棠睨他:“你可不许说谎。”
    周昀又挺直了腰身:“小的已发毒誓,而且我也知郡主与我们大殿下手足情深,小的眼下万分期盼郡主能够帮忙查找殿下下落,此时绝无说谎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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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棠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
    “你先回房去。”
    周昀急切地站起来:“小的早前犯了糊涂,妄图利用郡王府的优势寻找殿下,险些为郡主带来麻烦,是小的过错,郡主若要责罚,小的甘愿领受!
    “但请郡主帮忙寻找我们殿下!
    “如今穆家和皇上已经达成默契,就算殿下尚且没有落到他们手上,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月棠冷哼:“这会儿知道了求我了,早干什么去了?
    “若是今夜没有让我逮了个正著,你还打算一直装下去呢!”
    周昀面红耳赤,把头低垂:“小的不敢欺瞒郡主,因为殿下离开芜州之前,说的是进京来寻找郡主。
    “结果他到了京城,人却不见了,小的心里……心里害怕是郡主这边出了什么变故。
    “故而一直没敢跟郡主说实话。”
    月棠冷哼了两声,端起碗来喝茶。
    魏章见状,便又示意周昀起来:“走吧。该怎么做,郡主自有主张。”
    周昀只能咬著牙关站起来,跟隨他出去了。
    晏北看著他离去,立刻起身坐到了月棠身边:“大皇子是在褚瑛死之前就已经失了踪的,那个时候你还没露面,他就算到达了京城,也还不知道你在哪里。
    “也就是说,他根本还没来得及找到你,就已经失踪了。
    “那他在没有找到你的情况下,会去哪儿?
    “周昀说他十有八九遭了皇上的毒手,那皇上又怎么会知道他在京城?”
    最为了解月渊的,就是月棠了。
    关於月渊的动向,也只有她能摸得著头脑。
    但月棠眉头越皱越紧:“如果他没有入宫,皇帝不可能知道他回了京城。
    “可他既然都已经在芜州待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回来就送到皇帝面前去?
    “他若出了意外,虽然依旧是皇帝的嫌疑最大,可目前看来,皇帝依然不具备充足的条件。”
    “那他还会去哪儿?”晏北满脸都是疑问,“你没猜错,大皇子肯定知道很多真相。
    “皇上和穆昶绝不可能把真相吐出来,那我们唯一的办法,只能找到大皇子。”
    面对晏北的问题,月棠没有言语。
    她岂止是要找到月渊问出真相,眼下她更关心月渊的安全。
    那个从幼年时看不起她是个女孩子,后来被她打趴,又心甘情愿处处维护她的二愣子月渊,已经是这个世上与她最亲的亲人。
    在真相未曾明白之前,或许还很难一言断定当年是非黑白,可对月棠来说,哪怕月渊站在了阴暗的那一面,她也会愿意听他的解释!
    而这一切,都只有在儘快找到月渊的情况下才能够实现!
    “他既然已经入了京城,那就一定还在这京城里。”她望著天色已经大亮的庭院,站起来,“如果皇帝已经把他杀了,那就等同於他已经死於三年前。
    “这一次穆家布这个局,皇帝根本没有必要配合他。
    “直接跟穆家篤定他死了不就好了?
    “皇帝何必再生出这些波澜,把自己卷进去,暴露自己弒杀兄长的嫌疑?
    “根本没有必要!”
    话到此处,她的语气坚定起来:“所以我相信月渊一定还活著!他如今不露面——连他亲生母亲死后哀荣不保都不曾露面,他一定是另有原因!”
    她握了握双拳,走到窗前,看著从层云缝隙里透露出来的朝阳,神色更加明朗了一些:“衙门里该上差了吧?我去一趟皇城司!”
    说完她已经迈出了门槛。
    “哎,你等等我!”
    晏北连忙把杯子放下,也跟了上去。
    ……
    连日阴云之后,竟然迎来了晴朗的日子。
    但此时穆昶的心情,却像是收集了所有的乌云,更加阴沉了。
    皇陵那边的廝杀,是天明时分,传到寺庙里来的。
    那时候他正躺在臥榻之上,静等著枢密院这边的消息,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隔著一团云雾在叫他。
    一时云开雾散,那人露出脸来,却是妹妹穆皇后。
    穆昶心里一紧,不愿见她,掉头就走。
    穆皇后却在后方厉声叫他的名字,还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子:“你还我儿的江山!”
    穆昶喉头一下收紧,被勒得出不了气来。四脚乱爬,死命挣扎,脚下一空,身上却传来一阵闷疼!
    睁眼一看,他竟从床上滚下来了,额头后背一阵冰凉,中衣都汗湿了。
    “太傅!”
    惊魂未定之时,门外就传来了卢照的声音。
    “太傅,皇陵那边出变故了!”卢照走进来后,当先稟报了消息,说完才发现穆昶坐在地上,一愣之后,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太傅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穆昶却没由他追问下去,而是凝眉捕捉了他话里的信息:“皇陵怎么了?大皇子出现了?”
    卢照摇头:“没有来。反而是有人劫持了宫里的太监,杀死在树林里。那群黑衣人不知是何来歷,廝杀了一阵之后就撤退了。”
    穆昶已然定下神来:“劫持太监?太监不是跟著钦天监去黄陵那边监督移棺之事吗?他不过是个做事的,为何会被人劫持?”
    最近宫里太监出事的次数可以有些多。
    “找到尸体的人回来说,太监身上值钱的物事被洗劫一空,可能是路过图財的宵小。”
    “蠢货!”穆昶凛目,“哪个不长眼的宵小会跑到那种地方去劫財?確定不是大皇子的人吗?!”
    卢照默了下:“黑衣人数量有將近二十个之多,当年大皇子身边的侍卫,几乎都跟隨队伍回了京城。
    “就算他身边还有人,不可能会有这么多。
    “再说了,如果是大皇子,他也没道理出现就为了杀死一个太监。”
    “那就是月棠的人!”穆昶咬紧了腮帮子,想到昨天夜里,他得到的消息是月棠和晏北都去了南郊的別鄴,他神色又是一变:“这死丫头又骗我!
    “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卢照道:“这回人切切实实死在她手上,尸体也还在,属下可需要去擬个摺子,告她一把?”
    穆昶凝眉默语,然后咬牙道:“你知道是她乾的,你又怎么证明是她乾的?这种挠痒痒式的动作,就不必干了!”
    卢照垂首。
    穆昶又倏地转身望著他:“既然她並没有区別鄴,那晏北也肯定没去,枢密院那边怎么样了?”
    “父亲!”
    他话音刚刚落地,穆垚就快步从外头走进来了。脸色比起炉灶还要凝重:“父亲,枢密院那边失手了,晏北昨晚突然出现,率领靖阳王府的侍卫入內,击退了我们的人!”
    “那两个人证呢?”
    “死了一个,但还有一个被他们保下来了!事后就向晏北吐露了实情,已经指控了二叔和梁將军!”
    穆垚稟报这些的时候简直都不敢抬头。
    穆昶一拳砸在桌面上:“又是功亏一簣!”
    说完他又瞪过来:“昨天夜里城內城外,都没有任何大皇子的消息吗?”
    穆垚与卢照对视一眼,同时摇头:“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穆昶把拳头收回去,眼里的怒气化为狐疑。“没有任何消息,那他难道是真死了吗?”
    喃喃自语了这一句,他再扫眼看了看庭外,沉声道:“回城,去宫中!”
    ……
    今日早朝无事要奏,皇帝例行公事问了几个衙门政事,便宣布散场。
    沈太后与皇帝一起走出大殿后,在分道的岔路口把他喊住:“近日街头传说三年前皇上与大皇子同时落水另有他因,不知皇上对此有何说法?”
    皇帝向她拱手作了一揖:“市井传闻,岂可当真?太后一向睿智,定然不会轻信这些谣言。”
    沈太后扯了扯嘴角:“哀家都没说是什么话,皇上就认定是谣言?这么自信?”
    皇帝直起身,神色泰然:“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就都已经有了定论。不管是什么话,是落水之事也好,是端王之死也好,重新掀起来,都是谣言。
    “太后你说是不是?”
    沈太后面色瞬间一凛。
    等她重新定睛看向对面,皇帝却已经离开原地,踏向了长廊。
    “姑母,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端王之死?”
    伴隨在侧的沈黎望著皇帝背影,上前问了一句。
    沈太后沉下脸来:“胡说八道的话,你怎么什么都听进了耳里?”
    沈黎愣住。
    沈宜珠过来后,扬起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呆头鹅,你又发什么呆?”
    沈黎“嗐”了一声:“我不过是把街头的传闻告诉了姑母听,谁知道反被姑母给骂了。”
    他无辜地摊开了两手,说起了来龙去脉。
    “端王之死?”沈宜珠也朝皇帝离去的方向探头看了看,诧异起来。
    ……
    皇帝进了紫宸殿,打发刘荣:“朕有些饿,你去御膳房准备些汤食过来。”
    刘荣称是,转身时眼神示意廡廊下自己的徒弟顶上来,然后才离开门下。
    皇帝径直入了內殿,殿里只有宫女在为他熏衣裳。
    他走过去,双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肢,轻闭双眼,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我好累。”
    说完又微微侧首,朝她的耳窝深深嗅了一嗅:“今日擦的什么,这么香?”
    宫女微微一笑,把衣裳放下来,反手抚上他的脸庞:“是奴婢小时候,娘娘赐过的一款胭脂,它叫『离人醉』。”
    “你小时候?”皇帝睁开眼睛,“那就是我母亲……”
    宫女在他的怀抱中转过身来,温柔地望著他:“好闻吗?”
    皇帝微微垂眼,扬唇嗯了一声,又深深靠在她的肩窝里:“你擦什么样的香都好闻。我的阿言,是朕此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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