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 第466章 胡说胡无理
第466章 胡说胡无理
刘从德的话虽然难听,但是王羽丰还是认同的。
毕竟在他眼里,那宋状元可是从科举场上杀出来的猛人,聪慧程度绝非常人能比。
像自己这样的脑子,定然揣摩不透人家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吕德懋瞧著萧惠从房间里出来,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更是大为不解。
他从听到方才那个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
昨夜突然起火这件事就透露著不寻常,今日更加不寻常。
吕德懋只能看向一旁的耶律狗儿,期望他能够给自己解答一二。
可耶律狗儿同样是一无所知,没想明白燕王这是搞的哪出?
宋煊则是让刘平带著人跟自己混在契丹內部,看看人家是怎么指挥骑兵的。
刘平虽然心里有所疑问,但嘴上自是应下。
萧慈氏奴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爹出来竟然满脸笑容,还招呼他下来同宋煊认识一二。
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宋煊瞧著诸多骑兵,皆是一人双马。
鎧甲都要放在駑马的车上,光是这种配置,大宋就做不到。
萧惠带著宋煊骑马介绍著若是重骑兵那便是標配三匹马,鎧甲放在另外一匹马身上,轮换著骑。
免得被人直接堵住,无法拉开有效距离再穿搭甲冑。
一般军队赶路的时候,大批量的士卒是不会穿著鎧甲,力气都要走没了。
在萧惠的带领下,宋煊著重看了一下契丹人的重骑兵,他只是在影视剧上看见过铁浮屠。
不吹不黑的讲,马嘴唇以及四肢蹄子没有包裹,眼睛也没有包裹外,后臀之外,整个战马都要被铁甲裹起来了。
就算是甲人,箭术不好的话,那只能刺鞋子的部位,要么就用重锤破甲这种造成杀伤。
士卒头戴铁盔,连带著护颈用来保护面部。
刺砍之类的招数,当真不好使。
想要偷袭他们背后的薄弱点,怕是也没机会在他们一轮的衝锋当中活下来。
“这便是铁林军?”
萧惠颇为得意的道:“不错。”
“有机会见识一下他们的威力。”
宋煊在大宋当真没见过把战马也包裹起来的军队,太少了。
契丹重骑兵的主武器都是长矛,副武器是骨朵、铁鞭、铁鐧之类的破甲武器o
眾人联络上路之后,宋煊交代要著重跟著契丹骑兵学一学优点,切不可夜郎自大之类的。
“宋状元,以我观之,你大宋的骑兵缺点太明显了。”
萧惠见宋煊真的没要搞什么发號施令,只是下令护送宝贝出发后,倒是也来了想要交谈的意思。
毕竟宋煊能够揣摩出他皇帝先败,臣子不可胜的政治潜规则,还是头一个人呢。
最让萧惠满意的是,宋煊可是宋人,不在契丹內,所以对他没什么威胁。
再加上宋煊那一张大饼画出来,让他看到了自己获取军功封王的机会,自然不会对宋煊有过多敌意了。
“哦?”宋煊骑著马:“萧指挥使但讲无妨。”
“你手下的战马太少了,无法学习在行军途中在马背上休息,节省人与战马的体力。”
萧惠指了指他护卫的战马:“你一会可以体验一人双马是如何实现持续赶路能力的,无论是追击还是撤退,都是极为有利的。”
“多谢。”
宋煊轻笑一声:“我大宋连駑马都没有多少,更何况是战马呢?”
萧惠明白这是大契丹就算卖给宋人战马,也都是阉割过的,绝不会给他们大规模的优良有生育能力的战马。
就算边境走私那么一点,真要形成战斗力。
那也绝无可能。
就照他们这种单人单骑的法子,战马的损耗可是太大了。
“这种事我也没办法。”
萧惠很快就略过这个话题,让儿子直接带人去前面扫视,確认没什么问题。
没让宋煊等太久,萧惠就让手下趴在地上听,给宋煊演示一下听地等本事。
有经验的人可以判断远方骑兵的数量和距离,以此来获取信息。
宋煊对这个本事十分感兴趣,他让刘平去问一问有没有懂这方面知识的,尤其是判断数量和距离。
再命令狄青等人都要跟方才那个经验丰富的契丹人学习。
萧惠见宋煊如此好奇,丝毫没有被打击到,还命令手下人好好学习契丹骑兵的优点。
他发现宋煊並不是如燕王所说的那样脾气不好,相反只要没有敌意,相处起来是非常的好接触。
如此还分批出击,然后判断有多少骑以及多少里来评判。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观鸟。”
宋煊顺著萧惠的手指望过去:“这个我知道,当初那燕王埋伏在山头上,我瞧见了有鸟一直盘旋。”
“哈哈哈。”
萧惠嘖嘖两声。
燕王本以为宋煊是一介书生,定然不懂的。
到底是小覷宋人了,才会吃了那么大的亏。
“不错,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卒,皆是可以通过飞鸟来判断敌军伏兵的大致方位。”
听著萧惠的讲解,宋煊瞧著上面的土坯长城。
估摸此时已经到了八达岭长城附近了。
北魏时期拓跋氏曾经在此修筑长城,为了防备外面的异族。
到了北齐的时候,还是修长城,一直修到了山东海边。
直到大明弘治时期,在此进行了八十多年的修建,才形成现在的规模。
“不过既然你们辽人能控制此地,把那些长城修筑起来,在关键地方修筑隘口。”
宋煊指著上面的长城:“想必那些什么叛乱的部落,根本就没有机会跑到燕云十六州境內的。”
走过这段山势后,后面就適合跑马了。
“修那些破长城?”
萧惠觉得宋煊颇有些异想天开,外面全都是大辽的地盘。
大辽海量的士卒全都是轻骑兵。
若是把长城修建起来,那防御的是大辽的军队,还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部落叛军啊?
从辽东等地跑到这里来,就要费几天的时间。
不说辽东那里有东京大量士卒驻守,光是南京这里的军队,就能不等他们闯进来,直面迎上去绞杀。
“修这些长城没有用的。”
萧惠拍了拍自己爱马的脖子:“我大契丹有这个就足可以镇压绞杀一切异族部落。”
宋煊眉头一挑,倒是没有多说话。
他记得金人是先锤死了契丹人,再锤的北宋。
尤其是在骑兵对战当中,契丹人都被锤的毫无还手之力了。
“我们只有进攻,从来没有防守。”
“確实。”
宋煊不想爭论萧惠这种虚假的宣传,他举著马鞭道:“若是我在上面设下伏兵,第一无法控制那些惊起的鸟类,第二也无法快速截断骑兵逃窜或者掉头就跑。
“嗯。”
萧惠对宋煊的领会能力还是有些心惊的,这也是演武的一种碰撞。
宋人没有大规模的骑兵,所以只能用步卒来阻挡。
但骑兵来去如风,就算设下埋伏,又能怎么样?
在这里横亘一些木头,或者从上面扔下石头,也只能扰乱阵型。
只要宋人从山上下来,必然会遭到更大的打击。
“尤其是我大契丹的轻骑兵,执行的可是狼群猎杀的招牌战术,你若带领宋人在上面根本就造成大规模的伤害。”
“哦?”
宋煊虽然有些了解,但嘴上还是道:“还望萧指挥使稍微解释一二。”
因为宋煊篤定像萧惠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很难改掉好为人师的坏习惯的。
“行啊,你且好好看著。”
萧惠让自己的次子去准备一二。
萧兀古匿不明白爹为什么要跟宋人说这种事,就不怕被宋人给学了去吗?
“爹,有点事。”
萧惠让宋煊等一会,才跟著他次子过去。
“我不明白。”
萧惠听著儿子的话,摸著鬍鬚大笑:“怎么连这点气度都没有,你还说自己將要要当宰相呢?”
“爹,你该不会真的信了宋辽之间乃是兄弟之盟,会有百年和平的盟约流传於世吧?”
“我倒是不相信。”萧惠轻笑一声:“只不过我就算把本事交给了那宋煊,他们宋朝会让他作为统帅去作战?”
“不会。”
萧兀古匿极为肯定的摇头,这都是大宋武將该干的事。
就算宋煊是曹利用的女婿都不管用。
“宋人从哪里去寻如此多的骑兵来?”
这个问题让萧兀古匿更是摇头,契丹就算卖给宋人战马,那也是控制数量的。
“所以这点战术,用不著藏著掖著,就算交给他,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萧惠无不得意的道:“他方才竟然还想在这里修长城,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
“修长城?”萧兀古匿瞧著山上那些残破的土坯子。
“这有什么用?”
“妄图想要阻塞那些叛乱的部落骑兵。”
萧兀古匿听著他爹的话:“简直是宋人才会有这种想法的,除了耗费大量钱財外,屁用都没有。”
“所以,咱们用不著藏著掖著,好好让宋状元开开眼,让他瞧瞧我大契丹的骑兵战术。”
“孩儿明白了。”
萧惠让儿子去准备,顺便下令全军停下休息一会。
宋煊让杨文广等人一会瞧瞧人家骑兵是怎么作战的。
“十二哥,我们看契丹人怎么打仗有用吗?”
狄青颇为担忧的道:“他们一人双马、三马,我大宋当真是比不过的。”
“看看唄,反正又不吃亏,多好的机会啊!”
契丹人的骑兵在山间开阔的地方做了记號。
然后宋煊等人就瞧见,萧惠把队伍分成了几个小队,骑过去进行轮番的齐射。
持续的轮番骚扰、试探和削弱,用来牵制敌军。
“准头当真不错。”
“哈哈哈。”萧惠此时已经策马回来了,指著他麾下儿郎道:“在混乱的战场上,若是想要单凭靠著箭术好射杀敌军主將,机会很少的。”
“我听闻无论是契丹內部,还是那些异族人,都有箭术优良的射鵰手?”
“对。”萧惠拿著马鞭道:“这种人一般是跟著铁林军衝锋。”
“若是前面因为轻骑兵的袭扰,成功让敌军阵型出现混乱,或者暴露出薄弱的地方。”
“那铁林军便会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发起毁灭性的凿穿一击,直插敌军心臟。”
“这么说重骑兵並非为了杀伤普通士卒,而是为了撕裂阵型,摧毁指挥系统?”
听著宋煊的话,萧惠哈哈大笑,隨即一挥手。
“呜——呜呜。”
牛角號声撕裂长空。
“大契丹——万胜!”
便有十骑重骑兵奔著萧惠衝锋而来。
宋煊下意识的拽紧韁绳。
就这种战爭机器的小坦克奔著你衝锋,那放谁身上都紧张的。
就这十骑重骑兵化作钢铁洪流,开始加速,连马蹄声传来的都是轰隆的闷雷声。
王保还是下意识的把大盾横在宋煊的战马之前。
王保就是属於標准的大宋重甲步兵的佼佼者,可他也扛不住重骑兵的衝击。
就连年轻的狄青看著这铁骑奔跑杀来,也是微微变色。
宋煊主动开口:“萧指挥使,咱们用不著开这种玩笑。”
“无需担忧。”萧惠哼笑一声:“我早有交代。”
五十步的距离战马才开始放缓脚步,可是惯性太大,依旧保持缓慢衝锋的態势。
萧惠根本就不满足,他在一挥手,便有士卒拋洒出三四十支箭。
箭矢不是射在地上,就是叮叮噹噹的落在重骑兵的盔甲上,拋射很难扎进肉当中。
萧惠瞧著宋煊以及围在他身边的这些宋军士卒的脸色,倒是对这次演练极为满意。
重骑兵的衝锋威胁。
可不是谁都敢直面的!
农耕时代,骑兵带给步兵的压力,不说碾压,那战斗力对於步兵威胁极大。
“宋状元,你还真挺有胆色的!”
萧惠脸上带著笑:“至少没被嚇到尿裤子。”
“萧指挥使,你不必多言,王保,快扶我下来走两步。”
宋煊招呼王保扶他下马。
他確实没尿裤子,但是有一说一有些腿麻了。
方才契丹人重骑兵成队的衝锋,宋煊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可不是谁都有本事直面坦克开过来的,更不用说让坦克从身上压过去。
“哈哈哈。”
萧惠登时大笑起来。
他也从战马上下来,顺便活动活动腿脚。
虽然萧惠也知道重骑兵不会真的衝过来,但直面重骑兵衝锋,萧惠那还是捏把汗的。
一旦出事,別说宋煊跑不掉,他萧惠也跑不掉。
在表演了一番后,契丹士卒开始收拾战场,此时也到了埋锅造饭的时间了。
宋煊坐在草地上:“今日一瞧,重骑兵还是好用的。”
“在山林间不怎么好用,除非是平原地带。”
萧惠觉得宋煊十分真实,他並不是文人那种狂妄自大,所以愿意跟宋煊多说一说。
“不过萧指挥使,我有法子能够克制。”
听到宋煊的话,萧惠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到法子克制重骑兵了。”
“不可能!”萧惠摆手道:“纵然你大宋士卒皆是身披重甲,枪阵如林,也定然不可能阻拦住我大契丹铁林军一波又一波的衝锋。”
“而且到时候就不止是一个千人队的凿击,后面还有,犹如海浪一般,直接凿到你的中军大阵当中去。”
“面对这种情况,很难有人不会直接逃窜的。”
“萧指挥使,我说一下我的个人见解,如何对付重骑兵。”
宋煊轻微锤了锤自己发麻的大腿:“你听听有没有实践的可能。”
萧惠点点头。
他知道宋煊是个聪慧之人,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他们这些汉人当个军师出主意还是没问题的。
“我用车阵来对付你的重骑兵。”
“车阵?”
萧惠眉头直接皱起来了:“车阵你就是想要防御?”
“当然了,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说反击的话。”
萧惠看向宋煊,他发现此人真大有打仗天分,若不是他岳父教给他的,那便是自己悟出来的。
可惜走了文官的路子。
宋煊打了个响指:“萧指挥使,我用车阵来迟滯你重骑兵的速度,只要没法子跑起来,那整个人甲马具可是十分的重,行动不便。”
“我的士卒想法子把你的马腿砍掉,骑兵自己个就摔下来了,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大问题。”
宋煊的话,让萧惠心头一紧:“车阵是个好法子,不过你需要的车应该挺多的。”
“要不然只摆上一层,我舍了前面的重骑兵,后续也能把你的车阵给冲开,直捣你的中军。”
“而且还有轻骑兵不断的袭扰你的车阵。”
“萧指挥使,莫不是忘了我大宋的床弩?”
萧惠当然知道大宋床弩的厉害,宋辽之间能够和谈,就是因为还没决战呢,大辽主帅被宋人床弩给射碎了。
宋煊隨手捡起树枝在地上画著简易的图:“首先你们是先用轻骑兵来袭扰的,足够我的车阵成型,防止被骑兵衝散。”
“这个时候,我会在车阵外围撒上铁蒺藜,车厢也要透出长枪充当拒马枪。”
“虽然床弩的数量不会太多,但防御笨重的重骑兵,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等你的人衝进来,人可以视死如归,但是战马不行,那个时候你需要蒙上战马的眼睛。”
“不错。”萧惠瞧著宋煊画的简易攻防图:“但是我確信我的重骑兵可以衝进你的车阵。”
“那必然,我会稍微示弱,让更多的重骑兵衝进来。”
萧惠愕然。
“可是等你的重骑兵进来之后,速度必然会有所减慢,正適合关门打狗,如此一来我不仅有枪阵迎击,还有跳荡兵专门砍你的马腿。”
乱军当中被砍马腿这种事,萧惠虽然没遇到过,可他觉得是可以实现的。
重骑兵的损失最大的地方便是马腿。
毕竟那么重的鎧甲都要战马的四条腿支撑。
萧惠作战,那都是骑兵对杀。
除了最开始之外被他伯父带著去当先登,在高丽刷军功。
宋煊还有一点没说出来,那就是用火药,炸不到人,嚇唬到战马就足够用了。
四大发明在宋代发扬光大,可不是白说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佯装诈败,等你追击。”
萧惠轻笑一声:“凿不透你的乌龟壳,我就引蛇出洞。”
“很难的,我追不上你。”
宋煊扔掉手中的树枝:“萧指挥使,我若是有大批骑兵,还用得著跟你玩这种不方便的车战吗?”
萧惠嘴角抽了抽。
他捡起树枝把宋煊画的草图给划拉了,不想让其余人看出来。
“倒也是。”
萧惠扔掉手中的树枝:“不愧是连中三元的状元,脑子就是好使。”
“哦,我这不算是纸上谈兵?”
面对宋煊表现出来的惊喜,萧惠也是极为感慨道:“当然不是,真有实行的可能,可惜我没有女儿,要不然定然要嫁给你。”
“那曹利用从年轻到年老,依旧是如此的有眼光!”
萧惠可不觉得是宋煊主动选择曹利用的。
毕竟曹利用位高权重,可谓是大宋军方第一人,契丹人也认他这个面子的。
“哈哈哈。”
宋煊笑了几声:“萧指挥使,若是在西北之地用此车阵,可能行?”
萧惠仔细想了想,斟酌的道:“难!”
“西北多山地,道路崎嶇不平,你若是搞防御的车阵,都无法成型,堆在一起,兴许就能防住党项人的攻势。”
“但是他们会从周遭的山上衝下来,一旦遇到这样的地形,你可要小心行事”
。
“党项人最擅长的就是用小股部队袭扰,然后诈败,诱敌深入,利用他们对地形的熟知来作战。”
“当年陛下亲征西夏,哥军便是如此败的。”
宋煊点点头。
在西北之地,想要出击,还是要培养骑兵的,车兵只能作为过渡。
最好还是要跟蒙古人学习,弄母马加牛肉当乾粮,如此才能儘可能的减少后勤供应的压力。
到了西夏人的境內,就是吃他娘的喝他娘的,顺便毁他娘的。
不消几次,党项人会变得越发贫瘠,那还打个屁的仗啊。
萧惠轻笑一声:“其实我觉得能指挥十万大军就足够强了,这个世上可不是有那么多人都有韩信的本事。”
他们虽然继承大唐正朔,但是对於汉初的人物都极为推崇。
萧姓就是取自萧何。
宋煊也是靠在树干旁休息:“未曾想萧指挥使能有如此认识,將来在战场上定然是把好手,可惜生不逢时。”
“哈哈哈,谬讚了。”
萧惠越发觉得宋煊是他的知己了。
“若是人太多了,人吃马嚼是个大问题,战线拉的太长。”
“就如同刘备出征东吴一样,他们不跟你正面决战,就是耗著你,你都耗不起的。”
“对,人太多了也麻烦。”萧惠也是感慨一句:“兵力分散,而且內部指挥不协调,有人觉得必將覆灭党项人,所以各自爭功,大家都阳奉阴违。”
“一想到这里,我就生气!”
“別生气,你们內部派系太多了,互相掣肘实属正常。”
宋煊擦了擦头上的热汗,接过扇子扇起来了:“这是在你们契丹人立国就留下来的坑,就算有朝一日大辽覆灭,这个问题也无法解决的。”
萧惠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大唐不比你大辽强盛?”
面对宋煊的反问,萧惠悠悠的嘆了口气。
他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大辽內部派系斗爭,实在是太强了。
那些爆发出来的政斗都是明面上的。
背地里不知道各自较量多少次了。
“你也不必忧心,这种事很正常,每个朝代都有每个朝代各自的问题。”
宋煊哼笑一声:“我听人言,只要还能正常运转,就千万不要轻易改变,否则会爆发出更大的问题来。”
萧惠不理解宋煊的话。
“明明大家都意识到了问题,为什么不去改变呢?”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啊。”
萧惠这下子真不理解,他眼里满是疑色:“怎么浅显了?”
宋煊挥舞著扇子:“萧指挥使,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让给其余人吗?
“”
“那必然不行!”
宋煊摊手:“这便是缘由,就算你愿意,別人也不愿意,怎么改变呢?”
萧惠一下子就不言语了,他站起身来离开此地,想要静静。
耶律狗儿瞧著萧惠一路上一直都在炫耀武力,宋煊倒是也不闹腾,还让他手下人去跟著学。
现在都有人试穿契丹人的重甲,充当重骑兵去感受一二。
尤其是那个瘦弱宋人(桑怪)穿起契丹人的重甲行动自如,更是引得一阵惊呼。
同在县衙干过保鏢的契丹人,开始向周遭人介绍他们的汉人朋友,不服气不行。
別看长得瘦弱,可就是十分的有力气!
当然有契丹人不相信,立马开始挑战,铁锤纷飞,直接把契丹人握著铁锤的手给掰开。
一下子就服气了。
这种比试,越发让契丹人直观感受到宋人也是存在有本事的人。
契丹人向来敬重有本事之人,自是围著桑怪评论起来,想不到宋人竟然有如此奇人!
耶律狗儿本以为就是个藉口,怎么宋辽双方演戏都变成真的了?
不光是耶律狗儿不理解,得到通报的燕王萧孝穆更是哑然失色。
这並不是他想要结果啊!
“他们没有发生爭执?”
“没有。”
萧孝穆让他再去探。
“燕王,確实不正常。”
韩橘眼里露出不解之色:“就算萧惠他军纪严明,可那宋煊也不是一个好相与之辈,他们之间就没出现矛盾?”
“我也不理解。”
萧孝穆拉著韁绳。
这跟他们之前设想的不一样。
“是啊。”
韩槛骑著马,皱著眉头思考。
萧惠他还真的执行了燕王的命令,同宋煊进行马军混编,还一起进行演武了o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谁让他真的老老实实操作啊?
关键宋煊也没了以前的囂张模样,反倒是相互配合。
“燕王,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韩纵然是继承了家学,但对於这种经验也是十分的稀少。
从来没见过,你能怎么办?
萧孝穆沉默了许久:“我记得宋煊射箭的时候,萧惠也在旁边,那个时候他也很气愤。”
“他对宋人也没有什么好感,怎么就从不情不愿变成了,变成了友好相处的模样呢?”
“燕王,要不咱们把萧惠叫过来,侧面问一问吧。”
韩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我观之,这宋煊生性狡诈,唯恐萧指挥使被他所哄骗了啊。”
“嗯。”
燕王萧孝穆点点头,让人去请他来。
“爹爹,不如我去寻那宋煊,侧面打听一二,相互印证。
萧挞里主动请缨,她也觉得事情不对头。
“行。”
萧孝穆也没拒绝,他现在消息来源实在是太少了。
耶律仁先也是跟了上去。
萧惠得到燕王的召见,他正烦心割肉的事呢,但也收拾好情绪,打马前往后队。
“挞里,那宋煊生性狡诈,我怕你会吃亏。”
耶律仁先主动开口:“你打算怎么试探他?”
“激將法。”
萧挞里脱口而出:“想他一个少年人,定然受不得激將。”
在她的认知当中,许多契丹少年人爭强斗勇实属正常。
宋人就能避免吗?
“有道理。”
耶律仁先连连頷首:“可是你怎么激他啊?”
“没想好呢,到了再看,反正这里是我们契丹人的地盘。”
“不是我夸讚宋煊,而是在我看来,宋煊当日在那小桥边的表现,就足够沉稳,绝不是你能轻易激怒的。”
耶律仁先嘆了口气:“宋人越来越难缠了。”
萧挞里心中不赞同他的话,但也没有往外说。
此时的宋煊就坐在一旁,跟著周遭士卒一起吃饭。
他的行为倒是让许多契丹士卒侧目。
毕竟尊卑有別。
皇族与后族之人可不会与他们吃同一锅里的饭。
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偏偏宋煊是次次都跟这些禁军士卒一起吃大锅饭。
许多契丹士卒口口相传,也有不信邪的过来看。
还有在开封县那两个看管宝贝的契丹人,也与其余人聊天。
在宋朝颇为尊贵的宋煊,还邀请过他们在元旦的时候一起吃饭来著。
虽说现在没有什么官兵平等,但是宋煊在野外赶路也早就习惯了。
难不成还能炒个三菜一汤出来,有什么就吃什么唄,保证不中毒就成了。
刘平瞧著宋煊毫不在意的模样,其实他是有些做不到的。
毕竟好不容易当了官,还要跟普通士卒吃一样的,那费尽心思当官的意义何在呢?
“那契丹人的盔甲如何?”
桑怪也是有盔甲的,宋煊多从枢密院拿来给他们师徒防身的。
“大官人,不得不说,契丹人的甲冑锻造的要比我大宋强。”
桑怪轻微摇头:“战马的质量,那更不一般,在武备方面,我们確实差了些意思。”
宋煊点点头:“说的在理,尤其是骑兵这方面,我们是天然的短板,等我找机会弄点良马回去。”
杨文广一下子就变得精神了:“宋状元,我们弄了良马,契丹人可不一定放咱们回去。”
“先弄,再考虑后面的事。”
宋煊端著碗笑道:“我也想要一人双马三马那么威风。”
围坐的几个人嘿嘿的笑著,契丹人如此规模,確实给他们羡慕坏了。
这些禁军在东京城,那也是士卒当中的佼佼者。
结果到了契丹境內一瞧,才明白什么叫货比货得扔。
契丹人的武备当真是比大宋要强的。
“最重要的我得给王保找一两匹最为雄壮的战马,免得他把普通战马给压死了。”
“哈哈哈。”
眾人一阵鬨笑,其实他们大多人都羡慕王保。
王保从一个吃不饱饭的壮汉到如今娶妻生活无忧,全都是碰上了宋煊,才有今日快活的日子。
面对笑声,王保不语,只是一个劲的给自己添饭。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的命都是宋煊的了。
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持盾顶在他的前头。
宋煊又询问他们还有什么发现,主要是契丹人的军备,待到了空閒时候,都要去找吕公弼口述一遍。
他负责整理记录,如此才能看出差距来。
“回郡主的话,宋人就是在那里吃饭。”
在大辽的体系当中,权贵之女是没有郡主、县主等封號的。
只有皇帝的女儿才会有如此封號。
就算萧孝穆是燕王,只要皇帝没有给他的女几封號,那就没公主的待遇。
只不过此地是燕云十六州,萧挞里又是燕王最宠爱的女儿。
所以汉臣按照规矩称呼郡主后,许多人都顺理成章的如此称呼萧挞里了。
萧挞里也习惯了这个假郡主的称呼,她顺著士卒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宋煊竟然在与一群士卒吃饭。
她大为不解。
“那宋煊倒是个会收买人心的,他们汉儿最喜欢表演这种了。”
耶律仁先眯了眯眼睛,面露不屑。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萧挞里轻磕马肚:“那日宋煊单人独骑阻桥,那些宋人士卒可都做好了衝锋的准备,我看的十分清楚。”
“郡主,你不必如此惊奇。”
“他们汉儿就喜欢这样自贱身份,明明是大宋状元,非要与这些贼配军一起吃饭。”
“简直是平白辱没了大宋状元郎的名头。”
耶律仁先可不会如此做。
他自从生下来便是高人一等的,怎么会与这些卑贱之人一同吃饭呢?
萧挞里对於耶律仁先的话也是认同的。
大家生下来,便是高人一等。
否则怎么会有人管她叫郡主,还出现许多巴结她的人?
萧挞里也知道,父亲的打算,將来要把自己送进宫里去。
只不过如今的太子年岁才十来岁,没有到成婚的岁数呢。
萧挞里还没有骑马走过去,便被人给拦下来了。
任福笑呵呵的道:“閒人免进。”
“我是燕王的女儿萧挞里,我要见宋煊。”
“宋状元说了,吃饭期间,不许旁人打扰。”
“你去与他通报。”
“宋状元有令!”任福伸手:“就算是皇帝的女儿来了,也得等他吃完饭再来。”
“你!”
萧挞里眼里闪过一丝怒色。
耶律仁先用马鞭隔空一甩:“让开。”
不等任福发话,周遭士卒立马持枪上前:“后退。”
双方剑拔弩张。
耶律仁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宋人可不会顾及他们是不是皇族身份。
耍威风再这里不好使。
“什么狗屁燕王女儿。”
任福更是嘴里不客气:“谁知道真假。”
萧挞里以为宋煊这个主將无礼也就罢了,怎么他手底下的兵也都如此无礼?
这是大宋状元带出来的兵吗?
自是有士卒过来向宋煊匯报。
“不必管她,定然没憋好屁,晾著。”
“喏。”
“十二哥,那契丹女人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狄青嘿嘿的打趣了一句,眾人又开始吹捧起来了。
那宋状元在大宋就受到许多小娘子们的喜欢,到了契丹境內,如何能不受到契丹小娘子的喜欢?
宋煊靠在树干旁,思考著萧挞里来这里做什么,她指定不会是看上自己了。
像这种皇后、皇妃兄弟们的女儿们。
大多都是要被送进契丹皇宫內,为了维护自家利益採取近亲结婚的操作。
宫斗才是她该学习的。
就算自己找机会给她灌入基因,然后执行什么所谓的换种计划,耶律宗真岁数也太小了,时机不对。
“莫不是来打探什么她爹想要知道的消息?”
宋煊只能奔著那件“损坏的宝贝”上去想。
毕竟萧孝穆是知道“真相的”,他想要侧面探听一下自己是否知道,那也算是正常。
待到宋煊吃饱喝足后,才叫人把燕王的郡主萧挞里请进来。
萧挞里提著马鞭独自一人走过来,她站在宋煊面前,锋芒毕露:“听闻南国文士风流有礼,今日一见,原来只会逞口舌之利吗?”
宋煊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萧挞里。
听说在燕云之地传闻她是大辽最美的女子,看著確实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
但也充满了攻击性。
宋煊摊摊手:“萧挞里,我之前跟你说话了吗?”
萧挞里语塞,依旧强硬道:“方才你故意给我下马威,还敢不承认?”
“你要见我,我就必须要见你,这是哪家定下来的规矩?”
宋煊直接打断她的话:“我本以为契丹人脱离了蛮夷之称,结果今日观之,原来都是虚有其表,像你这样无礼之人,在契丹境內怕是不计其数吧。”
萧挞里死死的攥著马鞭:“你胡说!”
“哎,我纠正一下,只有胡人才会胡说。”宋煊微微挑眉:“要不然,你以为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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