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笑傲:我要当教主 - 第397章 真真假假鸦充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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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7章 真真假假鸦充凤(二)
    夜雨如弦,时断时续。
    一柄绿萍伞,从石桥西头走来。
    阿婆没有骗人,摊上还有许多好看的伞,琳琅满目,画工精致,只是挑挑选选、兜兜转转,她依旧觉得最初那柄最好,於是留下十倍伞钱,悄然离开。
    她停住脚步,看向一处,扶了下头上的朱雀玉釵,心中暗道。
    “果然还在哪里。”
    桥东头小首饰摊,记得原本是个带江南口音的老妇人,现在换成了一对年轻夫妻,恍惚间,男的脸廓与老妇人有几分神似。
    他问道:“姑娘,你需要甚么?”
    十几样饰品匣排开,东西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
    “这个多少银子?”
    岳灵珊拿起一只玉蝉,须目分明,双翅纯白,通体透著淡青水泽,两种色彩过渡得极为自然顶端穿眼,因设计精巧,也丝毫不影响栩栩如生的外貌。
    “十两,姑娘眼光真好。”
    她身上银两不多,摇头道:“太贵了。”
    “此蝉出自洛阳璇璣坊,名匠之作,姑娘买下绝对不亏。”
    他很想做成这单生意,舌灿莲,尽力说著好话。
    “蝉性高洁,羽化新生,寓意极好,自己佩戴,或送长者,送同辈,送意中人都非常合適啊。”
    岳灵珊又看向另一样,问道:“小葫芦呢?”
    “这个六两。葫芦者,意为福禄双全,姑娘运气真好,一下就挑中了。”
    岳灵珊笑道:“这个笔架呢?”
    “四两,玉笔架摆在书房最合適—.”
    后头问价的两样,造型各有意趣,但用料、雕工还是不及玉蝉。
    岳灵珊摘下腰间钱囊,一只五两水丝银锭、四五角碎银,最多也才八两,她实在喜欢这只玉蝉,差的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我只有这些了。”
    “这,姑娘”
    男子有些为难,原本就二两左右的赚头,还不算其他成本,只是自己半月未曾开张,正急需回笼银两,对方又实心想要·
    岳灵珊看了两眼,还是將玉蝉轻轻放下,有些东西就是如此,明明心中有了决定,偏偏差了几步,而不能如愿,以致留下诸多遗憾。
    她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忽然被喊住了。
    “姑娘请留步。”
    女子看向岳灵珊,问道:“姑娘头上的朱雀玉釵,是之前在小摊买的吗?”
    岳灵珊略感意外,点头道:“是我一位-故人买下来,那时的老板,应该是位老婆婆。”
    男子笑道:“那位老婆婆,正是家母。”
    女子高兴道:“不想还有这层缘分,姑娘,这只玉蝉就卖你了!”
    岳灵珊忙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带的银子不够。”
    “正好够了!”
    岳灵珊疑惑道:“如何正好够了?”
    那对夫妻对视一笑,却是说出些往事。
    当年卖朱雀玉釵时,家中丈夫去世,儿子染疾,穷困交加,老妇人作价时,就多喊几两银子,
    那个年轻人竟也不还价,付了钱后,匆匆离开。
    她出自书香门第,即使沦落市井,也秉持著商人逐利,取之有道,因这件事,念念不忘久矣,
    时常对接班的儿子儿媳磅叻。
    女子诚挚道:“我们这样做,婆婆知道后,定会十分高兴的,她老人家能在暮年了却牵掛,也算我们晚辈略尽一点孝心,还望姑娘成全。”
    “原来是这样啊。”
    岳灵珊听了故事,十分感动,当即將整只钱袋递过去,买下玉蝉。
    “姑娘慢走。”
    女子喊道:“下次若与那位公子同来,还可以打折。”
    岳灵珊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待告別这对夫妻后,她也没心思去寻林家人,想著隨便逛逛,便出城去会合地,却见七八个人,沿河上游走来,当间的刀疤脸受了伤,提著木棍,面色不善,看上去是些泼皮混混之流。
    刀疤脸痛得直吡牙,鬱闷道:“这次冲衝动了!”
    “小丫头够狠的,下手够重,半点面子都没给老大留。”
    “你说她卖餛飩,就好好地卖餛飩吧,练什么武啊,简直就是·—是不务正业!”
    “对,不务正业。”
    “老大,你表姐夫不是在清风寨当头目吗,请他老人出手,摆平刘记餛飩铺,岂不是易如反掌?让刘宣子跪下来叫爷爷都行,哈哈哈哈—”
    刀疤脸冷笑道:“你这主意,出得好啊!”
    “好就好在,忘了老子是顶风尿尿尿尿三丈的,真爷们!铁汉子!”
    “被一个卖餛飩的小—小姑娘,揍了,丟人!”
    “但更丟—丟丟人的是——”
    泼皮们说著,从岳灵珊身旁经过,走过石桥,向西岸而去。
    她原本没怎么在意,却听见有人说了句“刘记餛飩铺”,心中微动,想起那年两人分別之时,
    也是吃了碗餛飩,正打算去寻那间餛飩铺,又想起方才將身上的银两掏光了,心中顿时懊悔起来..—·
    “餛飩来了~”
    刘宣子端著烫过几遍的大白瓷碗,轻轻放在张玉身前,十多枚“雪莲』在骨头汤里起伏,皮薄如纸,看得清肉馅,这是碗很坦诚的餛飩。
    “多谢刘姑娘。”
    “大叔,你喊我宣子吧!”
    她又轻声补充了一句:“阿爷也这样喊我。”
    刘宣子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睁著月牙眼,望向张玉,心中生出暖意。
    那个凌晨,很冷,她才接过阿爷的餛飩挑子,去码头做『过早”生意,真的很重,夜是那样的黑,路是那样的远—.有人陪著自己走过一程,还送了很珍贵的东西。
    顾振轩窝在炉前烧火,见到这一幕,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难怪宣子对我爱答不理?”
    “原来—·原来她有喜欢的人了!”
    “宣子啊,你太天真了!像这种长得好看的小白脸,都是绣枕头,他方才怎么装路人,不肯出手相助?还不是靠,而且多半还心,惯会招蜂引蝶!”
    他已经脑补出,若干年后,刘宣子孤零零回到平阳城,饱受坎坷,心为之伤,孤独终老,亲友无靠,悔之晚矣的悽惨年景。
    读书多了,就这点坏处,想像力太丰富。
    “不行,我不能看著宣子,往火坑里跳!”
    少年將木材扔进火塘里,呼出一口气,目光坚定,正酝酿情绪,准备去拆穿小白脸,却听刘宣子喊道:“把盐碟拿过来!”
    “好—好嘞!”
    顾振轩放下盐碟,不顾小姑娘的目光,硬著头皮在旁边坐下。
    刘宣子拿少年的厚脸皮没法子,也不理会,见张玉只顾吃餛飩,主动开口说道。
    “大叔教的呼吸方法,真的很厉害!我每天都练,只用了十天,就可以將餛飩担子,挑到码头,路上都不用歇息。”
    “你资质也很好。”
    张玉轻笑道,他只將《飞云神功》入门篇中的呼吸法决,捡了最简单的教给她,又在丹田內,
    留下了一道北冥真气,小姑娘內功修为进益不凡,源於她自己的刻苦努力。
    某些方面,上苍是公平的,
    跨过那道门槛后,她就得经受比守著这间餛飩摊棚,多得多的风雨。
    张玉放下筷子,问道:“对付刀疤脸的招式,你是向谁学的?”
    刘宣子见他脸色如常,没有不高兴,心中鬆了口气。
    “是一个卖餛飩的老头。”
    “卖餛飩的老头?”
    “嗯!两个月前,街上遇见时,他说我有练武的资质,让我拜他为师,我不答应,他就在我家附近租了房子,平常卖餛飩,有空就教我几招拳脚。”
    顾振轩担忧道:这事,宣子你怎么没跟我说啊,万一是人贩子怎么办?”
    刘宣子嘆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张玉又问道:“那老头长什么样子?”
    刘宣子说了之后,更印证了他心中想法。
    “原来是他雁盪派的何三七!”
    刘宣子没听过什么雁盪派,问道:“很厉害吗?”
    张玉笑著点头:“在江湖中,算得上一位人物,武功精妙,却甘於淡泊,安贫乐道,很受同道敬重,他应该是真觉得,你的资质適合传承门派武功,才起意收徒,没有坏心思。”
    刘宣子看了眼张玉,犹豫片刻,小声问道:“大叔,你觉得我应该拜他为师吗?”
    张玉道:“雁盪派人丁稀疏,到何三七这一代,就剩他一个人,虽然沾不了多少宗门的光,却也不会牵扯那么多恩怨,未必不是件好事。”
    “不过,选择权在你自己。”
    刘宣子月牙眼里,绽放光芒,连忙问道:“选择权真的在我?”
    “当然,要走什么路,都在你自己,別人做不了主的。”
    刘宣子忽然站了起来,倒把旁边的顾振轩嚇了一跳,他坐在中间,目光於两人之间巡,心提到了嗓子眼,暗道:“宣子不会这么直接吧?”
    “大叔,我我”
    “我想拜你为师!”
    刘宣子鼓足勇气,大声说了出来。
    她每日除了卖餛飩,就是打坐导息,修炼內力,之所以能忍受这种枯燥,就是期望著有朝一日,见到当初遇见的人,能说出这句话。
    张玉笑了笑,很乾脆道:“不行!”
    “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有选择的权力,我有不答应的权力。”
    “我知道了。”
    刘宣子愣在原地,鼻子微酸,双目渐渐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晃。
    张玉摇头道:“哭?哭也没用!”
    “谁要哭了?我又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刘宣子收起眼泪,挤出笑容:“不拜师就不拜师,正好我觉得,大叔这个称呼,要比老师好听。”
    张玉有些意外,轻笑一声。
    刘宣子望著那张俊美脸庞,一笑之下,似乎整个平阳城的夜幕都被划开了,天上星光灿烂,秋意逆转,流金河两岸春意盎然。
    她忽而意识自己看得太久了,双颊染上浅浅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自觉发出笑声“宣子!宣子!”
    “完了,完了,就会傻笑,魂都被勾走了,得请个道士来。”
    顾振轩大声喊道。
    刘宣子恍过神来,已经不见张玉踪影,才想起他早就告辞离开。
    “人早走了!”
    顾振轩轻嘆一声,少年脸上满是愁绪,他坐回长板凳上,看向刘宣子。
    “宣子。”
    “嗯?””
    他放下手里抹布:“明天不能陪你出摊了,我要回朱先生那念书,准备应考秋闈。”
    刘宣子好奇道:“你怎么想通的?”
    顾振轩望著棚外,轻声道:“我原本以为宣子,你只会擀麵、剁馅、包餛飩、煮混沌、卖餛飩,虽然这样也挺好。”
    “但我今天才知道,你很厉害,而且,以后会更厉害。”
    “我不想被你甩得太远啊!”
    少年猛然起身,意气风发,抬手並剑指苍穹,天空中忽然划过闪电。
    接著,便浙浙沥沥下起了雨。
    “看吧,老天爷作证,我一定能中状元!”
    他又高兴起来,少年的悲喜,来得快,走得也快。
    “喉!”
    刘宣子轻嘆一声,望著雨幕。
    顾振轩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宣子,是不是很佩服我的志气。”
    刘宣子惆悵道:“早知道会下雨,我该让大叔带把伞再走的。”
    顾振轩闻言,瞬间又菱靡下来。
    石桥上,张玉撑著把半旧油纸伞,站了很久,
    直至水上再也没有一艘乌蓬船。
    直至流金河两岸,行人逐渐依稀,商贩陆续离开。
    直至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砸在青石桥面上,像一首杂乱的乐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该走了!”
    张玉转身向著桥东头走去,明明之前还很热闹的,这才多久,又变得孤清起来,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如此雨夜,像他这样的,只怕也不会有第二个。
    “嘀嗒,滴答~”
    雨水落在伞面上。
    快要下石桥前,张玉忽然心有所感,止住身形,转身看去,还是什么也没有。
    他等了三息、七息、十息—
    足足一刻钟后。
    “嘀嗒,滴答~”
    那袭青色长裙,募然出现在石桥西头,缓步走来。
    两人相隔十步时,岳灵珊停下了。
    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采,秋水长眸里绽放喜悦,就像一阵风般,瞬间扑入张玉怀里。
    “小贼,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刚好回头了?是心有灵犀?还是上苍註定?”
    张玉右手环过岳灵珊腰肢,轻嗅著青丝间的芬芳,轻声笑道。
    “或许都有吧。”
    两柄油纸伞挨得很近,风雨中轻轻转动,仿佛是命运的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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